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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如其来的质问让林恩不由愣了一下。
几道人影逐渐靠近后,林恩一眼便认出了领头的那人,正是自己此次寻找的目标——琼尼。
裹在黑袍下的少女大约二十岁上下,有着一头奇特的银灰色长发,双瞳是一片明而亮的宝石蓝。
大约是终日东躲西逃的缘故,琼尼相较于上一次会面时,身形消瘦了许多,面上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。
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,琼尼!”林恩的语气无比的坚定,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,拥有前身全部记忆他十分肯定卡尔并没有做出过任何背叛的事情。
最多只是在心里想一想,否则的话也不需要担心受怕的躲藏在贫民窟里。
“你的剑在哪里?”灰发的女巫继续出言质问道。
林恩这才注意到琼尼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握着的长剑上,思虑一转,瞬间就明白是哪里出现了问题。
“你手上的是猎巫者惯用的武器!”一旁高壮的巫师学徒巴克情绪激动的说道。
“当然,这是我的战利品,有什么问题吗?巴克?”林恩镇定的回复着,后背却是冷汗直冒。
自己这些天里竟然一直带着这么个定时炸弹!
当然,这也不能怪他不够谨慎,毕竟他的随身短剑已经遗落在了贫民窟的屋子里,现成的武器放在面前总不好直接丢掉吧?
最为重要是卡尔的记忆里并没有【猎巫者配备着制式武器】的情报。
从自己这些天没有遇到过任何麻烦来看,知晓这个情报知道的人应当很少,不过这显然瞒不过【醉鬼】酒馆的老约克。
怪不得自己在购买古罗酒的时候,对方会以各种理由推脱试探,自己持有猎巫者长剑的情报应当也是老约克传递给琼尼几人的。
“战利品?!你的意思是你干掉了一名猎巫者,夺取了他的佩剑?”巴克嗤笑着说道。“卡尔,我要是没记错的话,你连最基础的一环魔法【寒冰之刃】都无法掌握……你还不如找一个更合适的理由。”
作为教廷的走狗,能被选为猎巫者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,身手远超常人,通常以数人小队的方式行动,纵然是正式巫师遇上也会极为头疼。
对于他们这些学徒而言,能逃得一命便已经是万幸了。
“有时候实力并不能代表一切,巴克!”林恩摇了摇头,“另外我们上次见面是四个月前了吧?”
边说着,林恩伸出手,周身空气中的氢和氧被剥离了出来,而后迅速降温凝结成形。
几乎就在瞬间,一枚菱形的冰刃便浮现在了众人的眼前,形状怪异却充斥着奇异的美感。
在场的几位巫师学徒不由的愣了一下,这倒不是惊奇于冰刃那前所未见的造型,而是林恩的施法速度太快了!
要知道,在成为正式巫师之前,是无法在大脑里刻录相应的法术位,所以如何快速完成繁杂的施法步骤,提高施法速度就成为了一大难题。
毕竟真正的战斗中,敌人可不会傻傻的等着你施法完成,寻常的巫师学徒能在两秒内完成施法的准备就已经合格了。
而林恩却将整个过程压缩到了一秒左右,大概是为了追求纯粹的速度,冰刃的形态并非是完美的科鲁构型,但这已经足够让在场的众人为之侧目了。
“还有,我并不认为教廷会让一个巫师成为猎巫者,并给对方发放相应的武器……”林恩不等众人回过神,便再度反驳道。
巴克彻底语塞,教廷对于他们这些巫师向来都是有杀错不放过,让一个被“恶魔腐化”的巫师成为猎巫者,这简直是对神的亵渎……
其余的巫师学徒显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,对于林恩的敌意收敛了几分。
琼尼并未放下警惕,而是望向其中一人,开口询问道。“附近都探查过了吗?白鸽?”
“没有人包围这里……”说话的那人将身体缩进了黑色的袍子里,怯生生的答复道。
得到准确的回复,琼尼这才转过身,歉意的对着林恩说道。“很抱歉,卡尔,事态紧急,我们不得不小心一些。”
“所以说,你们仅仅是怀疑我,在没有实证的情况下就准备下杀手?”林恩质问道。
“我向你保证,刚才的魔法只是试探而已,没有人会想要伤害自己的同伴!”琼尼郑重的解释道。
林恩凝视着少女淡金色的眸子,并没有从中看出躲闪与谎言,但之前在遭受袭击的时候,他却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危险。
不过考虑到自己的嫌疑没有完全撇清,并且感知也不是百分百可靠,林恩倒也没有当众吐露这个情报。
相较于其余学徒,他跟随科鲁的时间最短,也是最不可信的一个!
顿了顿后,林恩暂且压下了心中的不快,再度开口询问道。“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?我需要一个解释……”
“先跟我来吧,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,刚才的战斗说不定会暴露我们的行踪!”琼尼歉意的看了林恩一眼,接着便招呼众人趁着夜色返回驻地。
当圆月高悬于头顶的时候,一座荒凉、破败的村落出现在了林恩的面前。
“这个村子在上一次诺德兰公爵的征服战争中,被一群潜入进来的佣兵们屠戮覆灭了,现在除了我们之外,这里只剩下一群野兽。”琼尼叹了口气,而后轻声的自语道。“这些该死的贵族,该死的教廷,该死的战争!”
林恩略带惊奇的看向琼尼,对于少女的话语倒不感到意外,只是在场的每一个人大概率都是贵族出身,这么说真的好吗?
虽然对于贵族有着莫名的反感,但琼尼依旧将临时驻地的位置选在了一处贵族的庄园之内。
经历了战争的摧残,偌大的庄园早已不复往日的辉煌,整座主宅看起来摇摇欲坠,到处都是废墟与断壁残垣。
屋内也没能好到哪里去,破败的墙壁上爬满了蛛网,翻倒的座椅上满是厚厚的积灰,充斥着一股腐朽的味道。
不过这里毕竟是贵族的住所,为了应对战争,庞大的主宅几乎就是一座小型城堡,设立了几座哨岗,甚至拥有着一条独立的排水渠,也就是说,他们在这里至少不必为了饮水的问题而操心。
进入庄园内部,林恩很快就看见了留守在城堡里的巫师学徒—巴顿!
与壮硕的哥哥巴克相比,巴顿几乎就是另一个反例,只能用瘦骨嶙峋来形容,仿佛只要一阵风吹过便能将其挂倒。
琼尼与众人一同把杂物搬运到门口,重新将大门封上,随后在林恩询问之前,便主动的开口说道。
“肯特死了!”
肯特是谁?
林恩愣了一下,翻找了下记忆才想起来肯特是科鲁收的第三位弟子,也是唯一不在场的巫师学徒,没想到这家伙已经挂了。
“就在老师被教廷抓捕的同一天,诺德兰领的卫兵突袭了肯特的藏身处,之后巴克、巴顿以及威尔也都遭到了追捕,只有白鸽的能力特殊提前躲开了袭击。”琼尼开口解释着。
能力特殊?
林恩下意识的望向那位名为白鸽的巫师学徒。
她看起来年轻得有些过分,大约只有十三四岁,个子还没有他的肩膀高,泛黄的脸上点缀着稀疏的雀斑,头发乱糟糟的,正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喂食着几只灰鸦。
林恩思绪一转,很快就联想了在酒馆里听见的鸦鸣声,随即便猜测到对方应该掌握着某种可以控制动物的魔法。
“我怀疑是有人出卖了我们的情报,教廷才能够如此精确的找到我们藏身之地。”琼尼担忧的说道。
“那究竟有多少人知晓我们的藏身地在哪?”林恩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。
作为受到教廷追捕与打压的巫师,他们绝不可能随意透露自己的行踪,也就是说知情的人一定很少,只需要做排除法就够了。
琼尼沉默了一会,随后摇了摇头。“正常来说,应该只有我们几个知道才对。”
“会不会是老师他……”一旁的巴克迟疑的开口问了一句。
“绝不可能!”琼尼的目光一束,斩钉截铁的呵斥道。
巴克立马就闭嘴了。
林恩倒是没有过多纠结这个问题,而是问出了第二个他最为关心的问题。
“那接下来我们的计划是什么?”
林恩隐隐有些后悔来找这些巫师学徒的举动了,他原以为琼尼等人虽然受到追捕,但至少内部稳定,即便无法带他找到另一位正式巫师,也能够成为不错的助力。
然而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。
若是琼尼没有一个足够靠谱的计划摆脱教廷的追捕,那他只会找机会脱离这个团体。
对于林恩而言单独行动可比跟着一群猪队友要来的安全。
巴克和威尔也是齐齐看向琼尼,就连白鸽喂食灰鸦的动作都停了下来。
在面临教廷追捕的这段时间里,他们也不止一次问过同样的问题,但琼尼无一例外的推脱了过去,非要等到他们全员到齐才肯透露。
琼尼这回没有隐瞒,自如的回应道。“之后我们将要乘船度过迷雾之海,前往巫师之地-格林瑞尔!”
“巫师之地真的存在吗?”一直沉默着的威尔突然出言询问道。“可我曾听说迷雾之海的外面,是一片死亡之地,那些出海的人就再也回不来了。”
“有的,我曾经跟随导师到达过那里,那是独属于巫师的地盘,没有教廷的势力也没有猎巫者,所有人都能自由的在那儿研究魔法!”琼尼坚定的说道。
“这听起来就像是艾拉的圣地一样美妙。”巴顿喃喃的轻语道,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巫师不受追捕,可以自由施法的世界,那只能用梦幻来形容。
就仿佛《圣经》中描述的艾拉圣地,那是只有最为虔诚信徒死后才能到达的地方。
那里没有病痛与衰老,每个人都能居住在宽敞的庄园里,享受着梦之精灵无微不至的照顾。
在圣地,大河中流淌着的是香醇的美酒,麦田无需自行耕种便会自动结出满满的麦穗,每一颗树的枝丫上都挂满了肥美多汁的牛排……
“艾拉可不喜欢巫师……”
蹲在角落里的白鸽弱弱的说了一句,打断了巴顿的幻想。
“那我们该怎么去那里?”威尔急切的追问道。
琼尼犹豫了一下,还是如实回应道。“乌尔镇距离诺德兰领的海港很近,我们可以在那里乘船,我想……跛子劳德应该会帮助我们。”
劳德?
林恩不免有些惊讶,之前【醉鬼】酒馆的老板老约克也和他提起过这个名字。
传闻跛子劳德年轻时曾当过几年海盗,闯出了不小的名头,直到在某次劫掠商船的时候被人打断了腿,靠着装死才躲过了一截。
然而正是这次经历让劳德转了运,那一场大战下来,海盗团伙的大头目死了个七七八八,侥幸留下来的劳德十分顺利当上了海盗头子。
不过这家伙却一反常态,并没有继续干劫掠的行当,而是做起了正经的生意,现如今控制着乌尔镇与海港的酒类贸易,可谓是整个诺德兰领以西最大的地头蛇。
在联想到市井间的种种谣言,林恩立刻就意识到,对方经营的所谓酒类贸易都不过是伪装,真正的主业应该是维持巫师之地与外界的联系。
“总之我们必须抓紧时间,只有在月曜日通往巫师之地的道路才会短暂打开。”琼尼利索的拔出了腰间的长剑,在地上简易的画出了乌尔镇和海港的位置,并用剑痕标上了行动的路线。
“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,从科德索山绕行过去,应该不会引人注目,从星相的指示来看,今年的月曜日将会持续五天,完全来得及!”
琼尼将大体的计划诉说了一遍,见林恩等人已经记住,便一发火球术将刻画的图像统统毁去。
“今夜就到这吧!”在燃起的火光中,琼尼环视着众人,最后补充道。“白鸽,守夜的事情就交给你了,明天让卡尔背着你上路。”
为什么是我?
被点到名字的林恩摸了摸鼻子,无比的郁闷,真就欺负新人是吧?
(PS:实在找不到适合断章的地方,今天就两章一起发吧。)